康熙怎樣處理朝鮮人越界 命官員自殺罰朝鮮國王
清廷接到事件報告后,立刻由禮部發(fā)文,責成朝鮮政府迅速將人犯捉拿歸案,等候北京派人審訊。隨后,清廷下發(fā)敕書,以皇帝的名義通告朝鮮,上國將派遣查使,也就是專案組和朝鮮國王一起審訊犯人和該管的地方官。最為嚴厲地是,康熙的敕書點名要追究朝鮮國王平日里疏忽邊防的罪責,并要“專案組”察議國王。
康熙二十四年(1685年),朝鮮王國咸鏡道、平安道的邊民數(shù)十人帶著刀槍、鳥槍偷渡鴨綠江,在三道溝(今吉林省臨江市境內(nèi))一帶與清朝士兵發(fā)生沖突,槍傷駐防協(xié)領勒楚等多人,朝方1人中箭死亡、數(shù)人受傷。
這次沖突的規(guī)模很小,雙方的傷亡也很少,卻引發(fā)了康熙皇帝的強烈反應。
清廷接到事件報告后,立刻由禮部發(fā)文,責成朝鮮政府迅速將人犯捉拿歸案,等候北京派人審訊。隨后,清廷下發(fā)敕書,以皇帝的名義通告朝鮮,上國將派遣查使,也就是專案組和朝鮮國王一起審訊犯人和該管的地方官。
最為嚴厲地是,康熙的敕書點名要追究朝鮮國王平日里疏忽邊防的罪責,并要“專案組”察議國王。這一處理,在以往的邊民越界事件中,非常罕見。往往是清朝禮部咨文提出“察議”國王,再建議皇帝加恩“免議”。
朝鮮君臣期待中的高舉輕放沒有出現(xiàn),只好在恐懼中嚴懲本國官民。
朝鮮國王派出2名文官為按核使,到鴨綠江沿岸地區(qū)搜捕犯人,前后抓捕入獄達數(shù)百人,押送至漢城(當時的朝鮮首都,今首爾)的也有近百,犯人越境處、原籍處地方官紛紛被捕,從郡級長官、軍事主官,到道一級的官員,基本上一勺燴送解漢城候審。
另有部分官員先行自盡,如默許邊民偷渡的厚州軍官、土兵及僉使先后自殺。
朝鮮君臣對此并不在乎,他們更關心的是國王會不會“奉旨受辱”,干脆采取了拖字訣,先是以國王患病為由,要求免除郊迎禮,這是什么意思呢?
原來明清時期,朝鮮作為排名第一的藩屬國,在上國派“天使”來到漢城城西的迎恩門時,要扎結彩黃帳殿,設黃屋、龍亭、香亭于帳殿正中,鼓樂齊鳴,國王穿全套朝服率宗親、百官在迎恩門內(nèi)向“天使”鞠躬迎候。
待將敕書供奉龍亭之后,國王才可與“天使”一同穿過迎恩門到王宮完成迎接大典。這就是全套的郊迎禮。
怕當眾挨罵,國王托病拖沒了郊迎禮,朝鮮君臣又到“慕華館”勾兌國王不參加“會審”,其中花了多少錢賄賂咱無從知曉,只知道清朝使臣堅持要求,審訊的最后一天,國王一定要出現(xiàn)。畢竟康熙皇帝有明文要求,再打馬虎眼,就是拿自己腦袋開玩笑了。
朝鮮肅宗李焞雖然不情愿出場,對于犯人的定罪主張卻非常堅決,提議施放鳥槍的6名主犯處斬、妻子為奴;其他越境者19人處死;地方官分別處以革職流二千里、降等二級或五級,清使?jié)M意之余,要求國王擬定一份“謝罪書”上交康熙皇帝。
朝鮮的大臣們很給力,覺得國王寫這個東西像供狀,太丟臉,請求處罰他們個人以換取國王的面子,清使退而求其次,允許國王口頭謝罪。
朝鮮肅宗說:
“非敢有一毫漫忽之心,而事至于此,莫非禁令不嚴之致,今奉皇敕惶悚罔措?!?/p>
國王謝罪,這事兒該完了吧?
不好意思,沒完,清廷還勒令朝鮮國王罰銀2萬兩,朝鮮右議政(相當于右丞相)鄭載嵩為首的三使臣上書抗辯處理過重,遭到清朝禮部的迎頭痛擊。
第二年的清朝禮部咨文,在康熙皇帝的授意下,歷數(shù)朝鮮的諸多“罪狀”,直斥朝鮮“主弱臣強”,并將三使臣抓捕后,押送朝鮮要求重處。
清廷對朝鮮君臣的反復打臉,令其屈辱不堪,肅宗甚至認為這是“丙子胡亂”(1636年,清軍12萬攻入朝鮮,逼其稱臣)以來從未有過的侮辱。
然而,站在清朝的角度來說,這卻是一個里程碑事件。
自順治元年(1644年)入關之后,整個東北僅余八旗官員103人,士兵1500人,鴨綠江、圖們江沿岸的邊界地區(qū)更是人煙稀少,朝鮮官民的越界行為近乎肆無忌憚,殺人越貨事件也屢有發(fā)生。
經(jīng)過“三道溝事件”對朝鮮政府的嚴厲懲戒,使其自覺對邊境軍民進行約束,保障了邊境線的大體穩(wěn)定,令“竊地”這樣的行徑,直到甲午戰(zhàn)爭前后,方才復蘇。
事實上,朝鮮在蠶食中國領土上是有前科的。
朝鮮大臣韓亨允曾對朝鮮中宗說:
“咸鏡道本非我地,而于前朝避役之民,皆歸其地矣。至我世宗朝,始設六鎮(zhèn),而野人愿托以生焉。”
具體來說,即1433年朝鮮世宗對明朝轄下的建州衛(wèi)女真人發(fā)動進攻,掃蕩了鴨綠江、圖們江南岸的女真據(jù)點,逼迫女真人西遷、北移,在其舊地設置了“西北四郡”和“東北六鎮(zhèn)”。
當時的明朝皇帝宣宗對于朝鮮的越界進攻定性是“遠夷爭競”,坐視朝鮮的蠶食。當然,這種態(tài)度也算是明朝皇帝對朝鮮的傳統(tǒng)思路。
早在明朝國力最強盛的永樂年間,女真人王可仁上奏稱:“咸州(今朝鮮咸興)迤北,古為遼、金之地?!?/p>
明成祖認可這一判斷,降敕朝鮮,索要這一帶的“十處人民”(主要為女真人)。
《奉使圖》,清代大臣阿克敦1724年-1725年所作,記錄冊封朝鮮英祖過程的畫冊。圖為郊迎禮,畫面左側紅色羅蓋下,紅衣者為朝鮮國王。
朝鮮的處理方法很高明,派出藝文館提學金瞻出使明朝,以大儒的身份,在遼、金史書中摳字眼,向明朝禮部提出,《遼史》、《金史》的《地理志》里都沒有記載這十處地名,可見根本不是遼金領土。
明成祖的表態(tài)是:
“朝鮮之地,亦朕度內(nèi),朕何爭焉?”
既然都是一家人,給你就給了,同意將鐵嶺以北、公崄鎮(zhèn)(今朝鮮咸鏡北道吉州)以南的地盤和人民讓給朝鮮。
看到這兒,能夠明白咸鏡道是怎么出來的吧?明朝皇帝的一讓再讓,令朝鮮得寸進尺,最終拓地到了以鴨綠江和圖們江為界。
這個默認疆界,從明到清,中朝兩國都是認賬的,但是具體哪兒是邊界線,可沒弄得那么清楚,這就給了朝鮮耍賴的余地。
康熙五十一年(1712年),康熙皇帝派出的烏喇總管穆克登與朝鮮接伴使,漢城府尹樸全、咸鏡道觀察使李善溥一同到邊境地區(qū)勘定邊界。
當年5月15日,中朝官員在白山(小白山,非長白山主峰)上樹碑勒石,確認紅丹水為圖們江正源,在長白山東南數(shù)十里的虛項嶺,又稱“白山”,定名為分水嶺,并且議定在陸地邊界開始立柵、堆石分界。
看似一勞永逸,但穆克登一沒找到鴨綠江和圖們江的正源,二沒完成后續(xù)的定界標,全權委托給了朝鮮官員,就為后來的糾紛種下了種子。
1885年、1887年,朝鮮兩次要求勘界,通過鉆空子、挪界碑的方式,竟然要把今天中國境內(nèi)的海蘭江視作“土門江”,自造了一個“間島地區(qū)”出來,盡管聯(lián)合勘界否定了這一問題,但雙方對圖們江正源究竟是“石乙水”還是“紅土水”仍有分歧。
有分歧不可怕,不要臉才可怕。
在雙方議定上奏大清皇帝裁決之后,光緒帝準以小石山、石乙水為界,并詳細擬定了界牌位置,朝鮮高宗卻出爾反爾,拒絕承認結果,擺出撒潑打滾的姿勢,一定要按照朝鮮的要求劃定邊界。
朝鮮高宗的策略是,一邊外交耍賴,一邊造成既成事實。
1889年,朝鮮政府命令平安北道觀察使在鴨綠江對岸設立28個面,分屬江界、楚山、慈城、厚昌四郡。
1901年,“大韓帝國”軍官率七八百名士兵侵入中國領土,殺害中國地方團練38人,鍘死中國農(nóng)民6人,焚燒34戶的住房。
1902年5月,“大韓帝國”任命政府從三品官李范允為“視察官”,強迫中國境內(nèi)的朝鮮墾民向大韓帝國交租納稅;又任命政府參贊李榮泰為“鄉(xiāng)約長”,政府三品官徐尚武為“副鄉(xiāng)約長”,負責“保護”朝鮮墾民。
1903年,借著俄國人的支持,“大韓帝國”干脆自行任命了李范允為“北邊墾島駐扎管理使”,肆無忌憚地到中國境內(nèi)開槍放馬。
1903年3月到10月,朝鮮徐相懋多次率眾非法渡鴨綠江,對中國東北輯安、通化、寬甸、臨江等地的中國民眾和朝鮮墾民燒殺搶掠。
當年11月20日,更有朝鮮士兵七八百名非法渡江,襲擊臨江縣城。
可悲嗎?可笑嗎?
一個在半殖民地和殖民地間徘徊的“帝國”,竟然也敢到中國身上“割肉”,中國到底是進步了,還是倒退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