歷史上大宋“仁宗盛治”為何能秒殺大唐盛世?
因為北南兩宋的結局都很悲催,因此人們普遍都認為,兩宋的結局皆由宋朝的積貧積弱所致,因而,都幾乎忘記了大宋王朝還有繁盛時期。其實,兩宋的結局不能簡單的歸納為積貧積弱所致,而是多種因素綜合促成的。殊不知,大宋王朝的繁盛時期是超過大唐王朝的“貞觀之治”與“開元盛世”時期的。這一時期的宋朝,四海雍熙,八荒平靜,士農(nóng)樂業(yè),文武忠良,被譽為“圣明有道唐虞世,日月無私天地春”。這時的宋朝達到了中國王朝社會經(jīng)濟文化的頂峰。宋仁宋趙禎在位時間長達四十二年,在他統(tǒng)治的最后八年,被稱為“嘉祐之治”,而史家把宋仁宗的整個時期稱為“仁宗盛治”。和強漢盛唐相比,這個開明治世留下了宋仁宗自己獨特的印記。因為“仁宗盛治”歷時四十二年,故影響超過了“貞觀之治”與“開元盛世”。仁宗皇帝性情寬厚,不事奢華,還能夠約束自己,因此,他受到歷代歷史學家及政治家的稱贊。
宋仁宗即位后的前十年時間是劉娥太后垂簾聽政時期。乾興元年(公元1022年),趙禎從真宗手里接班時,宋朝在王欽若、丁謂等幾個奸佞大臣的把持下,到處充斥著假造的祥瑞和迷信的氛圍。趙禎當時只有十三歲,真宗遺詔由劉太后“權處分軍國事”。十年來母子二人勵精圖治,既有斗爭,又有合作,使政局、經(jīng)濟、社會、文化等方面得到復蘇和發(fā)展。
宋仁宗重視人才的培養(yǎng)選拔,他封孔子后人為衍圣公,鼓勵各州縣興辦學校。朝廷一度賢相諸多,君子滿堂。譬如:王曾、晏殊、魯宗道、范仲淹、包拯、富弼、狄青、歐陽修、王安石,還有被仁宗朝簡拔或科舉入仕的“三蘇”、沈括、米芾等,都是彪炳史冊的杰出人物和讀書人的楷模。
國家的繁榮,離不開是文化的開放與繁榮。仁宗朝的文化是開放的,“唐宋八大家”中除去唐朝的韓、柳兩人,其他六人都活躍在宋仁宗時期。宋詞,在晏殊、柳永、范仲淹、蘇軾等一大批詞人的推動下,發(fā)揚光大,打造了宋詞在中國文學史的翹楚地位。而說書、小說、雜劇等文學形式也得到了萌芽和發(fā)展。最關鍵的,是沒有搞文化方面的“文字獄”。
科技在這一時期也得到了欣欣向榮的發(fā)展。中國的四大發(fā)明在仁宗朝有三個得到了應用,并轉化為生產(chǎn)力?;鹚幍陌l(fā)明,推動了火箭、突火槍、火炮、地雷、火毬等兵器的革命,在對西夏的戰(zhàn)爭中發(fā)揮了作用;指南針開始用于航海,使宋朝擁有當時世上最龐大的帆船艦隊;畢升的活字印刷術問世后,使宋代大量的典籍得以保留;還有王惟一發(fā)明的針炙銅人,完善了中醫(yī)針炙體系;朝廷發(fā)行了世界上第一張紙幣“官交子”,這對于世界經(jīng)濟和金融史的貢獻不可低估。
哲學領域,流派紛呈,為現(xiàn)代中華國學打下的堅實基礎。二程提出的“天理”命題,為沉悶的哲學界吹來了一陣清風,同時也為趙宋為何受周禪,以及建立封建統(tǒng)治秩序提供了理論支持。王安石提出了實學理論,培養(yǎng)了一大批學生,為他后來的變法,提供了理論指導并儲備了干部隊伍。
在古代,人口戶數(shù)是衡量國家富強的一個重要方面。蘇東坡曾說:“古者以民之多寡,為國之貧富。”《資治通鑒》、《新唐書》中都明確記載,唐朝最盛時人口數(shù)還不如漢朝盛時,并由此得出結論,唐朝之治不如漢朝“唐之治不能過兩漢”。由此推論,漢唐又怎能和宋朝相比呢?
宋真宗趙恒末年(公元1021年),戶數(shù)為八百六十七萬戶,男丁一千九百九十三萬口。宋仁宗趙禎末年(公元1063年),增加到一千二百四十六萬戶,男丁二千六百四十二萬口。仁宗時期人口增長了三百七十九萬戶,六百四十九萬口男丁。而唐太宗、唐玄宗交出的答卷就相對寒酸了。宋仁宗時期增長的三百七十九萬戶,相當于唐太宗貞觀時期的總戶數(shù)。仁宗之盛,可以想見。
“貞觀之治”時期全國人口只有三百多萬戶,“開元盛世”最高也只有不足八百萬(開元二十年全國民戶數(shù)為七百八十萬戶)。而“仁宗盛治”達到了一千二百多萬戶。因此,包拯得出的結論是:“自三代以降,跨唐越漢,未有若今之盛者?!彼?,宋人自豪的宣稱宋朝“太平之極也!”大文學家曾鞏自豪的說:“生民以來,能濟登茲者,未有如大宋之隆也?!?/p>
再來看看稅收。北宋葉水心在《應詔條奏財總論》說:“祖宗盛時,收入之財,比于漢唐之盛時一再倍?!币辉俦毒褪撬谋?。南宋李心傳在《建炎以來朝野雜記》中記載道:“國朝混一之初,天下歲入緡錢千六百余萬。太宗皇帝以為極盛,兩倍唐室矣。天禧之末,所入又增至二千六百五十余萬緡,嘉祐間又增至三千六百八十余萬緡?!彼翁跁r,一年稅收貨幣歲入數(shù)是唐朝最多貨幣歲入時的兩倍,到宋仁宗時已是的四倍以上了。
其實,唐朝極盛時最高的貨幣歲入只有二百萬緡。而仁宗慶歷年間,最高時貨幣收入達到四千四百萬緡。兩者相差多少倍呢?“仁宗盛治”時,最高的商稅是兩千二百萬緡。僅商稅貨幣收入就是“開元盛世”的全部貨幣收入十倍以上。唐朝前期每年貨幣歲入之所以如此低,主要是商業(yè)不發(fā)達,大部分稅收來自農(nóng)業(yè),以實物稅賦為主。
所以曾鞏說:“宋興,承五代之敝,六圣相繼,與民休息,故生齒既庶,而財用有余?;实v戶一千九十萬,墾田二百二十五萬頃;天下歲入,皇祐、治平皆一億萬以上,歲費亦一億萬以上?!怨艊抑?,未有及此也?!笨梢詳喽?,無論怎么比,“貞觀之治”與“開元盛世”時的稅收數(shù)額加起來也不如“仁宗盛治”。
宋仁宗趙禎親政三十多年,真正實現(xiàn)了有別于強漢盛唐,而又無以倫比的“仁宗時代”。當時,北宋實行的是:“藏富于州縣,培護本根?!钡恼?,尤其仁宗時期,稅賦相當輕。宋人崔伯易在《感山賦》中曾說:“以皇祐之版書,較景德之圖錄,雖增田三十四萬馀頃,反減賦七十一萬馀斛?!本褪钦f宋仁宗時期的田地開墾程度較宋真宗時期比大大增加了,而田稅收的卻減少了。仁宗時期龐大的國家財富來自于商稅,除農(nóng)村、農(nóng)業(yè)、農(nóng)民外,更來自于城市、商業(yè)、商人。太宗時期,宋朝一年的商稅收入約四百萬貫;真宗景德年間,商稅也不過四百五十萬貫;而仁宗慶歷時,商稅增加竟猛增到兩千二百多萬貫。由此可見,仁宗時期商業(yè)的巨大發(fā)展與繁榮程度,正是在仁宗以后,宋朝已經(jīng)擺脫農(nóng)業(yè)社會,進入了商業(yè)社會。所以,有美國學者在《東亞:傳統(tǒng)與變遷》中感慨:“事實上從宋朝開始,農(nóng)業(yè)的經(jīng)濟價值已日益變得無足輕重。”
宋人陳師錫懷念“仁宗盛治”:“宋興一百五十余載矣,號稱太平,饗國長久,遺民至今思之者,莫如仁宗皇帝?!灾聭c歷嘉祐之治為本朝甚盛之時,遠過漢唐,幾有三代之風?!?/p>
令人遺憾的是,“仁宗盛治”的歷史經(jīng)驗并沒引起后人的高度重視,反而把宋朝定格為積貧積弱,從而忽視了“仁宗盛治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