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興大唐之李光弼 建立的功勛并不比郭子儀小

李光弼，營州柳城人，祖上是契丹酋長。父親李楷洛，開元初年任左羽林將軍同正、朔方軍節(jié)度副使，封薊國公，以驍勇果敢而著名。李光弼自幼重氣節(jié)，有品行，善騎射，能讀班固的《漢書》，年少從軍，有大將軍氣度，被提拔為左衛(wèi)郎。天寶初年，升至左清道率，兼安北都護府都虞侯、朔方軍都虞侯。

天寶五載(746)，河西節(jié)度使王忠嗣任命他為兵馬使，兼赤水軍使。王忠嗣器重李光弼，說：“李光弼將來一定能接替我的官職?！崩罟忮鰬?zhàn)功卓著，有“名將”之稱。天寶八載(749)，擔任河西節(jié)度副使——邊境大軍區(qū)副司令員，封薊郡公。天寶十一載(752)，被朝廷任命為單于大都護府副大都護。天寶十三載(754)，朔方節(jié)度使安思順上奏朝廷，任命他為朔方節(jié)度副使，知留后事。安思順喜歡李光弼的才能，想把女兒嫁給他，李光弼托病辭官。隴右節(jié)度使哥舒翰聽說這件事，上奏朝廷，李光弼被召回長安。

安祿山謀反，注意扶植個人勢力。他手下高邈最有謀略，知道李光弼有將才，勸安祿山延請李光弼入幕，任命李光弼為左司馬。安祿山?jīng)]有采納高邈的建議，但不久便后悔了，安祿山為失去李光弼感到憂慮，常常憂形于色。后來，時間久了，安祿山安慰自己，雖然沒有得到李光弼，史思明也足以抵擋李光弼，心理上才找到一點兒平衡。在后來的戰(zhàn)爭中，李光弼與史思明的確“棋逢對手，將遇良才”，各有長短，謀略相當。

一、東出井陘關(guān)，收復(fù)常山郡

安史之亂發(fā)生，封常清、高仙芝先后戰(zhàn)敗，被斬于潼關(guān)。朝廷又以哥舒翰統(tǒng)兵東征。不久朝廷任命郭子儀為朔方節(jié)度使，收兵河西。河?xùn)|、河北方面迫切需要一名良將領(lǐng)兵，郭子儀向玄宗推薦了李光弼。天寶十五載(756)正月，朝廷任命李光弼為云中郡太守、河?xùn)|節(jié)度副使。因為河?xùn)|節(jié)度使乃親王遙領(lǐng)，所以節(jié)度副使就是實際上的河?xùn)|大軍區(qū)實際長官。二月，轉(zhuǎn)魏郡太守、河北道采訪使，率朔方軍五千人與郭子儀會師，東出井陘關(guān)，收復(fù)軍事要地常山郡，切斷了占領(lǐng)洛陽的安祿山與范陽老巢的交通。安祿山急令史思明奪回常山。當史思明率數(shù)萬兵馬來救常山時，被李光弼擊敗，李光弼率軍乘勝收復(fù)藁城等十多個縣，南攻趙郡。朝廷任命李光弼為范陽長史，兼河北節(jié)度使。

三月八日，李光弼又率軍攻克趙郡。從安祿山之亂發(fā)生，官軍與叛軍反復(fù)爭奪常山郡，這一帶不斷成為激烈的戰(zhàn)場，死人無數(shù)，遍布戰(zhàn)死、餓死者的尸體。李光弼祭奠那些陣亡的將士和餓死的百姓，把被敵人關(guān)押的人放出去，發(fā)誓平息叛亂，實現(xiàn)個人建功立業(yè)的抱負。六月，又與蔡希德、史思明、尹子奇等人在常山郡嘉山大戰(zhàn)，這些人都是安祿山手下的猛將，被李光弼打得大敗，史思明露頂赤腳而逃。這一仗殺敵上萬人，俘虜四千。河北十多個郡歸順朝廷。

二、太原保衛(wèi)戰(zhàn)顯威名

李光弼本想進兵叛軍的巢穴范陽，因潼關(guān)失守，朝廷召郭子儀、李光弼從河北撤出，赴肅宗行在鳳翔。朝廷任命李光弼為戶部尚書，兼太原尹、北京留守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，為宰相。此時河?xùn)|兵力單薄，朝廷擔心叛軍進兵河?xùn)|，命李光弼率兵增援太原。李光弼率景城、河間兩郡的軍隊五千人赴太原。

起初，河?xùn)|節(jié)度使王承業(yè)不作軍事防御和進攻的準備，政事也出現(xiàn)不少紕漏。朝廷派侍御史崔眾到太原，收回王承業(yè)的兵權(quán)，不久又派中使至太原，把王承業(yè)處死。崔眾看不起王承業(yè)，并侮辱其人格，李光弼一向看不慣，為王承業(yè)抱不平?，F(xiàn)在，朝廷下敕崔眾，請他把兵權(quán)交李光弼，崔眾見到李光弼，禮數(shù)不周，又沒有按時交出兵權(quán)，李光弼大怒，收擒崔眾，要處死他。朝廷派來的中使趕到，要任命崔眾為御史中丞。中使懷揣著朝廷的敕書，問崔眾在哪，李光弼回答說：“崔眾有罪，已經(jīng)抓起來了！”中使把朝廷敕令拿給李光弼看，李光弼說：“現(xiàn)在只是殺一個侍御史;你如果宣布朝廷的任命，那我就殺御史中丞;朝廷如果任命崔眾為宰相，那我今天就殺宰相?！敝惺购ε铝耍瑧汛е窌只亓碎L安。第二天，把崔眾斬首示眾，三軍震懾。

至德二年(757)，史思明、蔡希德、高秀巖、牛廷玠等率兵十多萬來攻太原，這些人都是安祿山手下猛將。李光弼手下精兵盡赴朔方，只有不滿一萬人的烏合之眾。李光弼指揮了著名的太原保衛(wèi)戰(zhàn)，他以奇用兵，以少勝多，大破敵軍，殺敵七萬多人。在五十多天中，李光弼親臨前線，多次路過家門而不入，敵人退兵后三天，才回到家里看望家人。朝廷任命他為守司空，兼兵部尚書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，進封魏國公，食實封八百戶。太原保衛(wèi)戰(zhàn)，讓史思明領(lǐng)教了李光弼的厲害，對李光弼善于守城的本事銘心刻骨。乾元元年(758)，李光弼與關(guān)內(nèi)節(jié)度使王思禮到長安朝見肅宗，肅宗命四品以上的朝廷官員都出城迎接，榮耀無比。在長安，升為侍中，改封鄭國公。

三、代郭子儀為天下兵馬副元帥

乾元元年(758)，肅宗令郭子儀等九節(jié)度使率20萬唐軍討伐逃往黃河之北衛(wèi)州(今河南衛(wèi)輝)一帶的叛軍首領(lǐng)安慶緒，叛軍大敗，逃往相州(今河南安陽)。郭子儀率軍進至相州西南的愁思岡，安慶緒將主力投入決戰(zhàn)，又被唐軍擊敗。安慶緒一邊龜縮相州城，一邊派部將薛嵩帶重金向駐在魏州(今河北大名)的史思明求救。史思明派部將李歸仁率軍一萬多人進駐滏陽待命。唐軍包圍相州城，北引安陽河水灌城。平地水深數(shù)尺，叛軍只能在房屋和樹木上起居。城中糧盡"易口而食，米斗錢七萬余，一鼠錢數(shù)千"。叛軍掏土墻上的碎麥秸，洗馬糞中的草屑喂牲口，但仍不投降。形勢危急。安慶緒再次向史思明求救，又派部將安太清將偽帝玉璽送給思明，并致書愿讓出帝位。史思明大喜，統(tǒng)八萬大軍救相州，與唐軍相遇于相州城北。

朝廷怕郭子儀、李光弼功高震主，擁兵自重，便不立主帥，而任用宦官魚朝恩為觀軍容宣慰使監(jiān)軍。李光弼等數(shù)名唐將率先頭部隊與叛軍接戰(zhàn)時，突然狂風大作，飛沙揚石，遮天蔽日，樹連根拔起，白晝?nèi)缤谝?，對面不分物色。唐軍潰亂，向南逃奔。與郭子儀的后繼唐軍自相踐踏，輜械滿野，尸橫遍地。叛軍轉(zhuǎn)危為安。

相州兵潰，各節(jié)度使引軍而退，潰逃路上剽掠百姓，只有李光弼和王思禮的軍隊沒有潰散，整軍而還。朝廷把郭子儀召回長安，任命李光弼代郭子儀為天下兵馬元帥。乾元二年(759)七月，根據(jù)李光弼的請求，朝廷任命趙王李係為天下兵馬元帥，李光弼為太尉、副元帥，因為元帥是親王遙領(lǐng)，李光弼是實際上的全軍最高指揮。史思明殺安慶緒，自立為帝，率兵出范陽南下，攻克汴州，而后向西進軍。李光弼觀賊勢不可擋，棄洛陽而退守河陽，史思明得洛陽空城，因而不能住，駐扎白馬寺附近，南邊控制不過百里。

四、宦官掣肘，邙山之戰(zhàn)失利

因為李光弼駐守河陽，敵人不敢西向進攻長安。十月，敵人進攻河陽，李光弼大破敵軍，殺敵五千多人，俘虜五百余人，敵人大半淹死在黃河里。經(jīng)河陽苦戰(zhàn)，敵人敗走。李光弼進軍懷州。史思明派來救兵，李光弼迎擊于黃河邊，又大敗史思明的援軍。敵將安太清固守懷州，李光弼攻打一個多月沒有攻下。李光弼命仆固懷恩、郝玉從地道入城，得到敵人的號令，登上陴城高呼，城外的官軍奮勇登城，于是攻克懷州，活捉敵將安太清、周摯、楊希文等，押送到長安。朝廷封李光弼為臨淮郡王，累加實封至一千五百戶。

觀軍容使魚朝恩一再向朝廷上言，說消滅敵人的時機已經(jīng)來臨，朝廷催促李光弼盡快收復(fù)東都。李光弼一再上表，說：“敵人尚有實力，請等待時機出兵，不可輕舉妄動?！逼凸虘讯飨霐睦罟忮龅膽?zhàn)功，附和魚朝恩，也說與敵人決戰(zhàn)的時機已經(jīng)到了，因此朝廷一再派來中使促戰(zhàn)，李光弼無可奈何，只好進軍，在北邙山下布陣。叛軍擅長野戰(zhàn)，出城對陣，官軍不如叛軍。敵人集中全部精銳的兵力接戰(zhàn)，官軍大敗，軍資器械全部被敵人繳獲，這時李抱玉也丟掉了河陽，李光弼渡過黃河保守聞喜縣。朝廷認為戰(zhàn)敗是由于李光弼與仆固懷恩意見不一致造成的，下詔征李光弼入朝，仍對李光弼進行表彰。

五、出鎮(zhèn)臨淮，令名不全

李光弼到長安，上表請朝廷處罪，肅宗下詔免罪。李光弼又懇切地辭掉太尉之職，朝廷雖然聽從了他的意見，但又任命他為開府儀同三司、侍中、河南尹、行營節(jié)度使等職務(wù)。不久又恢復(fù)了他的太尉之職，讓他擔任河南、淮南、山南東道、荊南等副元帥，出鎮(zhèn)臨淮。

史朝義乘邙山之勝，進犯申州、光州等十三州，并親自率精銳騎兵包圍宋州。面對敵人的瘋狂反撲，李光弼手下將士都感到畏懼，請李光弼放棄河南各地，南保揚州。李光弼沒有聽從這種建議，他直接趕到徐州督戰(zhàn)，派田神功擊敗敵人，史朝義退走。漸東發(fā)生袁晁領(lǐng)導(dǎo)的農(nóng)民起義，聲勢很大。此時浙東百姓不堪忍受沉重的賦斂剝削，紛紛加入起義的隊伍。李光弼將赴臨淮，路上患病，讓人抬著赴鎮(zhèn)。監(jiān)軍使認為江淮地區(qū)正因袁晁起義而局勢不穩(wěn)，李光弼兵力很少，勸他進駐潤州以避開袁晁的兵鋒。李光弼說：“朝廷把國家安危寄托給我，我不能畏敵不前?，F(xiàn)在敵人雖然很強盛，但不知道我兵力多少，如果出其不意，敵人會不戰(zhàn)自潰?！庇谑侵苯于s到泗州前線，李光弼分兵討擊袁晁各地兵馬，各個擊破，使江南安定下來。

田神功平劉展之亂后，逗留揚州，留戀當?shù)仫L物，安于揚州生活，沒有及時返回河南;尚衡和殷仲卿在兗州、鄆州互相殘殺;來瑱在襄陽不聽調(diào)遣，這是當時朝廷最憂慮的幾件事。及至李光弼帶少量人馬趕到徐州，田神功急忙引兵返回河南，尚衡、殷仲卿和來瑱都對李光弼心存畏懼，先后到長安朝見皇上。寶應(yīng)元年(762)，李光弼進封臨淮王，朝廷賜鐵券，把他的肖像畫在凌煙閣上，作為中興名臣加以表彰。

李光弼在徐州，只是用兵打仗的事親自裁決，其余事務(wù)全都交判官張傪處理，張傪處理官府事務(wù)非常干練，眾多事務(wù)到他手里都像流水一樣，區(qū)劃分明，井井有條。各位將領(lǐng)有事匯報，李光弼大多讓他們先與張傪商議。諸將像敬重李光弼一樣敬重張傪，奉張傪之命行事一如服從李光弼的命令。徐州軍中紀律嚴明，政務(wù)整然，東部地區(qū)迅速安定下來。田神功從一名裨將升任節(jié)度使，他辟請先前的節(jié)度使府中的僚佐在幕府里，例如判官劉位等人，都是頗有名望的人。田神功像接受那些武將們的拜禮一樣，接受這些文職僚佐的拜禮。及至在徐州看到李光弼與判官張傪平禮交拜，很不明白?；貋韱杽⑽坏热耍骸拔铱吹嚼钐靖鷱垈鹌蕉Y交拜，這是什么禮數(shù)?。俊贝蠹腋嬖V他：“判官是幕賓，是節(jié)帥的僚友，節(jié)帥不應(yīng)該接受他們的拜禮?！?田神功非常吃驚，作為道歉，他把劉位等人拜了一遍，說：“我行伍出身，不知禮儀，各位為什么不早說，使我犯下這樣嚴重的過錯！真是得罪諸位了。”從李光弼身上，人們看到，即便是那些武夫悍將，也可用禮儀加以感化，重要的是居上位的人要以身作則，守禮重法。

代宗廣德初年(763)，吐蕃入寇長安近郊，代宗詔令天下各地兵馬入援京師。由于與程元振有矛盾，李光弼害怕入京遭致陷害，所以拖延日期，沒有奉命。十月，吐蕃的軍隊進犯長安，代宗駕幸陜州。朝廷把抗擊吐蕃的希望寄托于李光弼的入援，擔心因此造成誤會和嫌隙，因此多次下詔問候李光弼的母親，但李光弼對朝廷的險惡心存畏懼，始終沒有奉命進兵，使朝廷很感失望。

吐蕃退兵以后，朝廷任命李光弼為東都留守，以考察李光弼對朝廷的態(tài)度。李光弼知道朝廷的用意是奪其兵權(quán)，又擔心一旦失去兵權(quán)，更成為程元振的俎上肉，始終借故推托，說他一直等待朝廷的敕命，但敕命久久未到，沒有至東都赴任。他自己卻到了徐州，想得到江淮的租賦供給自己的部隊。代宗回到長安，一方面派中使到徐州慰問李光弼，傳達朝廷對李光弼及其將士的關(guān)心。一方面設(shè)計把李光弼的母親控制起來，當時李光弼的母親在河中郡，朝廷命郭子儀把他的母親秘密接到長安，作為控制李光弼的手段。李光弼的弟弟李光進本是禁衛(wèi)軍將領(lǐng)，和李輔國一起掌握禁軍，朝廷一直把他看成心腹膀臂?，F(xiàn)在朝廷把李光進調(diào)任為太子太保，兼御史大夫，封為涼國公，擔任渭北節(jié)度使，解除了他禁衛(wèi)軍的兵權(quán)。但依然對他很器重，給他優(yōu)厚的待遇。

六、悽涼的最后時日

李光弼害怕權(quán)閹的陷害，不敢入朝，令朝廷深感失望。當李光弼與朝廷發(fā)生矛盾后，田神功那些將軍們都不再服從他的命令，李光弼感到慚愧和恥辱，因此得病，他寫下一封遺表，派衙將孫珍送到朝廷，以表明自己的心跡。廣德二年(764)七月，李光弼死于徐州，終年五十七歲。

代宗聽說李光弼去世，三日沒有上朝，贈李光弼太保，謚號為武穆。當李光弼病重時，將吏們問他死后的安排，李光弼最感到內(nèi)疚的是生前沒有對母親盡到孝心，他說：“我常年在軍中，一直忙于打仗，沒有能夠孝養(yǎng)母親，成了一個不孝之子，還有什么要說的呢！”他讓手下人拿出自己封存的三千匹絹布、三千貫文錢，分給將士們。他的部下把他的靈柩護送到長安，代宗派宦官魚朝恩到他的府上吊唁，慰問他的老母;又命第五琦負責他的喪事。這年十一月葬于三原，詔令宰相百官為他送葬，一直送到延秋門外。

在用兵方面，李光弼與郭子儀齊名，郭子儀以寬厚得人心，這方面李光弼不如他;但李光弼治軍嚴肅，敵我雙方的將領(lǐng)們都畏服他的威名，每當申明號令時，將領(lǐng)們不敢仰面看他，因此能做到令行禁止，這一點郭子儀不如他。史書上把李光弼與古代的名將孫武、吳起、韓信、白起等人相比，認為李光弼“雄才出將，軍旅之政肅然;以奇用兵，以少敗眾，將今比古，詢事考言，彼四子者，或有慚德”。就是說在用兵打仗方面，古代這四位有名的將軍有時還比不上李光弼。人們對他的結(jié)局也深表惋惜，認為“邙山之敗，閫外之權(quán)不專;徐州之留，君側(cè)之人伺隙。失律之尤難免，匪躬之義或虧，令名不全，良可惜也”。